公司金库变主播打赏金？——带来的不止榜单荣誉还有“银手镯”

瓯瑞律师事务所

在直播行业蓬勃发展的当下，观看直播、打赏主播已经成为一种常见的娱乐方式。然而总有人因为虚荣心“打肿脸充胖子”，自己钱不够怎么办？公司资金来凑数，当打赏的资金来源是公司财产时，就踏入了法律的雷区。

一、合法资金打赏：职务侵占罪与挪用资金罪的“双重陷阱”
1.职务侵占罪：对公司财产主观上有非法占有的目的
张家港“天价打赏案”——1.23亿换14年刑期：
据公安机关调查，张家港某公司财务刘某某在10个月内从公司的账上一共挪走公款约1.23亿元，先后打赏网络平台女主播K宝9000万元，并给其他两名主播分别打赏了600万元、400万元至500万元，其他的钱也被挥霍一空。经过司法机关的共同努力，被刘某某挪用的巨额资金大部分得以挽回，共计追回1.2268亿元，公司的经营也因此未受到太大的影响。法院认定其构成职务侵占罪，判处有期徒刑14年，并处罚金50万元，责令其继续退赔被害公司尚未追缴的43万余元款项。
该案中，刘某某通过伪造银行流水、篡改财务系统等手段掩盖资金去向，主观上具有非法占有目的，符合《刑法》第271条职务侵占罪“将单位财物据为己有”的构成要件，且其所侵占的数额高达1.23亿元，已经满足数额特别巨大的情形。
2.挪用资金罪：暂时使用公司财产并打算归还
职务侵占罪与挪用资金罪的核心差异体现在对单位财产的处置意图与行为方式上。职务侵占罪的行为人主观上具有永久非法占有单位财物的意图，通过侵吞、窃取、骗取等手段，将单位财物彻底转为己有，并且往往会采取伪造账目等手段掩盖行为，使财物脱离单位控制且无归还可能。而挪用资金罪的行为人仅以临时使用为目的，主观上计划归还单位资金，其行为多表现为未经批准擅自将资金挪作他用，一般不会刻意掩盖资金去向，仅是暂时侵犯单位对资金的使用权。但是，在实际司法实践中，因为主观上是否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这一意思表示难以证明，所以犯罪行为和持续时间上的微小差异都可能会导致挪用资金罪变为职务侵占罪。
晋城“百名主播打赏案”——550万背后的挪用资金罪：
2024年，晋城某公司财务祁某某利用管理U盾的便利，10个月内挪用550万元公款打赏上百名抖音主播。法院以挪用资金罪判处其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20万元。与刘某某案不同，祁某某在案发后主动退赔部分款项，且无证据证明其具有非法占有目的，因此法院认定其构成挪用资金罪而非职务侵占罪。

二、非法资金打赏：洗钱罪的“直播变种”
2018-2022年期间，上海一家公司在未经国家有关部门批准的情况下，以特种车辆和新能源车辆的融资租赁收益权转让计划为名，在全国18个省150多个城市设立线下门店，向社会不特定公众非法募集资金，涉案赃款高达12亿余元。公司实控人于某将非法集资得来的部分资金，充值到某网络直播平台，大肆打赏主播。其中，王某、李某等四名主播成为他打赏的重点目标。警方调查发现，这四名主播在接收到于某的巨额打赏后，会将资金提现转移至其个人账户和关系人账户当中。而且，这些主播与于某私下关系密切，一同旅游、频繁出入于某公司，王某甚至在直播时宣称自己持有于某公司员工号，还曾在直播间公然表示可以帮助打赏的人洗钱。
2023年11月，上海市人民检察院以涉嫌洗钱罪，对李某、王某等四名主播批准逮捕。2024年2月28日，该案在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一审开庭审理。法院认定被告人李某、王某犯洗钱罪，根据《刑法》第191条规定，分别判处李某、王某有期徒刑4年10个月与3年1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15万元与10万元。
三、主播的法律责任：知不知情大不同
（1）不知情时
在很多公司资金被挪用打赏主播的案例中，主播及直播平台对被打赏资金的非法来源并不知情。
如果主播基于正常的网络服务合同关系善意取得打赏资金，即不知道资金来源非法，且打赏行为符合正常的交易习惯，如打赏者仅基于对主播才艺表演、直播内容的认可，正常付费打赏，双方履行各自权利义务，没有异常的私下联系与交往，这种情况下要求主播退回打赏金存在善意取得制度的规范性障碍，因此主播没有退还打赏款的义务。
但如果打赏者与主播之间是无偿赠与关系，如私下非直播时微信转账等类似情况，这也意味着主播未付出等价劳动而无偿取得涉案财物，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刑事裁判涉财产部分执行的若干规定》第十一条第二款规定，针对涉案款项人民法院应予追缴。
（2）知情时
像前面提到的上海案件中的王某、李某等主播，他们明知于某打赏的资金是非法集资所得，仍接受打赏并协助资金回流，这种行为就构成了洗钱罪的共犯。他们在明知资金非法的情况下，为了自身利益，帮助于某将非法资金合法化，严重扰乱了金融秩序，必然要受到法律制裁。在这种情况下，主播与非法资金提供者具有共同的犯罪故意，其行为完全符合洗钱罪的构成要件，将与非法资金提供者一同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针对明知款项涉及职务侵占罪或挪用资金罪的被打赏者，根据《刑法》第312条规定构成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
用公司资金打赏主播绝不是小事，无论是打赏者还是主播，都需要清楚其中的法律风险。公司也应加强财务管理，避免类似悲剧发生。法律的红线不可触碰，在享受直播乐趣的同时，一定要确保自己的行为合法合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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